选择与放弃

选择与放弃，永恒的话题。

多年前，我是个纯朴的农村小女孩。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哥哥的身后，我们一起上山，一起玩水。偶尔学着大人们的样子，摆一张板凳，席地而坐。凳上放一盘花生，盛两碗白水，嘴里念叨着“这酒真好喝！”而我们的旁边总是少不了一条名叫“阿虎”的棕黄色的家犬，它的来历我至今也不清楚，据说是在哥哥放学的路上遇见的，一直赖在我家，再没离开过。

父亲常年不在家，说是去外边城市里打工了。家里一切都是母亲在打点，日子过得还不算寒碜。每年收成的时候，母亲总会抱怨父亲，说是他在外面逍遥，让她一女人带着孩子到处奔波，且又都是力气活。这时，阿虎也就成了母亲的出气筒，对它又赶又骂。每每如此，阿虎总是会钻到我身后，向我求救。

时间不经意间溜走，阿虎陪伴了我们三年。哥哥毕业后随着村里的青年走向了另一座城市，家里更是冷清了，母亲也变得沉默不已。阿虎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我身后，或是趴在我脚边舔着我的脚尖，或是用脑袋蹭蹭我的身子……

有人说，春天是充满希望的，无论人、事、物。那一刻，我深深感受到了这句话的蕴意！

那时的我与村里所有的小孩一样，向往着城市里的生活，盼望着能与城市里工作的父亲相聚。终于在2001年下完最后一场雪时，母亲接到了父亲久违的电话。父亲说：“开了春你娘俩就过来吧，平时做做饭菜，就别在家里干农活了，这几年都辛苦了！”

而在我与母亲沉浸在喜悦的氛围时，阿虎却成了我们的负担。我不会忘记那天晚上，“阿虎“蹲在我床边静静望着我的眼神，没有往日的撒娇，也没有平时的低吼，黑暗中，它的眸子格外幽亮，而我和母亲都是一夜未眠。

几天后，母亲告诉我，她决定将阿虎转给村长。她说，就当是还村长曾帮助过我们的人情。我拗不过她，只好跑到阿虎身旁轻拍着它的脑袋，摸着它那柔顺的皮毛，看着它将舌头舔着我的左手心，眼泪突然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。我回过头问母亲：“妈妈，我们不去爸爸那里了好不好？”母亲却笑着对我说：“傻孩子，到了爸爸那里，再买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狗陪你好不好?”我直摇头,“我不要！我就要阿虎，让它在家里会受别人欺负的！”“怎么会呢，村长家都是好人，一定会善待它的！

在我与母亲准备离开的前一天，村长让他儿子小青来我家牵阿虎，碰巧我与母亲正在吃饭。母亲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，做了一桌子菜。她一边招呼着小青，一边端了许多饭菜放在阿虎身边。不知道阿虎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，怎么也不肯吃。见状，我赶紧抱住它的脑袋说：“阿虎，乖噢！快吃饭，吃饱了我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？”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听得懂，最后它竟是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，而我竟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它吃东西。

餐后，母亲让小青将阿虎牵走。透过窗，我见到阿虎正在拼命地挣扎着，那圈住它的链子似乎要将它的脖子勒断，而它正朝着我房间的方向吼叫着，似乎是在控诉我欺骗了它。不忍心看着它离开，便硬是撇过头来趴在床边，用手塞住耳朵。良久，似乎听到母亲在喊我的声音，其中夹杂着阿虎的吼叫声，还有小青的叫骂声。原来，阿虎很是抗拒小青，便让母亲想办法将阿虎送到他家去。母亲气道：“这狗就听咱家小小的，谁也管叫不了它！”就因为母亲那句话，我便毅然迈起了脚步。也许是因为油然升起的自豪感，也许是因为我始终贪恋阿虎追随我脚步的那种温馨。

小青家并不远，可我们却走了足足有半个小时。到小青家后，他对我说：“小小，这狗只听你的，你帮忙将它绑在树上吧！免得它又跑了！”我答应了，待我将阿虎绑在他家门口的古树后，才看到村长和一陌生男子缓步而来，母亲走在他们旁边，看着那人手中闪闪发亮的斧头，我懵了！他们想干什么？直到身后传来阿虎的吼叫，我才完全清醒过来。

尽管当时我被母亲护在了身后，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，当那斧头将要落在阿虎的头顶时，它始终挣扎着往我的方向挪动，想要以求我的保护，而我，离它仅仅只是几步之遥。鲜血溅到了脍子手的身上，也溅到了母亲的衣服上、我的脸上。温热的液体夹杂着我的眼泪，顺着脸颊滴落在黄土之中。我不顾一切地冲开母亲的阻拦，跑到已经奄奄一息的阿虎身边，试图将它唤醒，可最终，它再也没有起来。可它的眼睛却依然明亮，就像无数个夜晚，那一直守护我的眸子一般，隐约中那眼角似乎还夹杂着一滴泪水……

许多年了，随父亲生活在这座城市后，总是怀着感恩的心态生活，感恩所拥有的一切，而这一切都来自于童年的那一场邂逅！但愿生活中的每一次选择，成就美好的我们；而每一次的放弃，使我们更读懂珍惜！